第7章 大战前的宁静
赤阳峰对峙后的第三日，凌潇云盘坐在玄天峰后山的冰潭边，周身萦绕着淡蓝色雾气。这是白昊指给他的修炼之所，潭水常年冰寒刺骨，对常人而言是绝地，于他却是滋养玄阴灵体的宝地。
“嘶——“
凌潇云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指尖凝结的冰晶炸裂开来，在皮肤上割出几道细小的伤口。这是今日第七次修炼失控。自从那夜强行催发寒毒对抗二长老后，体内寒气就变得躁动不安，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稍有不慎就会反噬自身。
“心不静，则气不稳。“
白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潇云想要起身，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
“不必如此，你可是代理宗主哦。“白雪一袭素色道袍，双手抱胸，“寒毒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
凌潇云抿了抿唇：“还好，给白师妹添麻烦了。“
白雪轻笑一声，衣袖一挥，冰潭边凭空出现一方石桌，上面摆着茶具。沸水自壶口涌出，在杯中化作碧绿茶汤，热气氤氲。
“坐。“
凌潇云依言坐下，双手捧起茶杯。温热透过瓷壁传来，让他冰凉的手指恢复了些许知觉。
“三日前的事，已有结果。“白雪轻啜一口茶，“二长老同意不再追究，条件是你要公开道歉，并禁足玄天峰一年。“
茶杯在凌潇云手中微微一颤。他抬头看向白雪：“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白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告诉他，要么就此揭过，要么我将留影玉简的内容公之于众，让全宗弟子评评理。“
“玉简里...真的有证据？“
“重要吗？“白雪嘿嘿一笑，“二长老心里有鬼，自然不敢赌。“
凌潇云恍然。原来那枚玉简可能空空如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但二长老做贼心虚，不敢查验真伪。
“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白雪放下茶杯，“二长老虽暂时退让，但他那个闭关三年的孙子——楚惊天，明天就要出关了。“
楚惊天。这个名字让凌潇云瞳孔微缩。入谷以来，他已多次听闻这位仙落谷第一天骄的传闻。十五岁练血中期，二十岁达练窍中期，如今闭关冲击后期，据说已得二长老真传，实力深不可测。
“他很厉害？“凌潇云轻声问。
白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三年前，他以练血中期修为，越级斩杀过一名练窍初期的散修。“
凌潇云心头一震。修仙之路，境界之差如隔天堑。练血斩练窍，简直闻所未闻。
“而且，“白雪继续道，“楚惊天此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你当众落了他祖父的面子，他出关后第一个要对付的，必是你无疑。“
“白师妹，可听过数月前，一名少年以一品中期的实力斩杀一位三品初期的强者？”
白雪点头“自然听过，难道你与那少年有仇？”
......
冰潭边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凌潇云低头看着杯中倒影——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眼中却燃烧着不服输的火焰。
“不怕。“他抬起头，“既做了，便不后悔。“
白雪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林间栖息的寒鸦：“好！不愧是我看宗的大师兄。“她站起身，袖中飞出一道玉简，“这是《玄天心法》上部，乃我镇派功法的基础篇。原本该等你到一品境界再传授，但现在看来，得提前了。“
凌潇云接过玉简，触之温润，内里却蕴含着浩瀚如海的信息流。仅是惊鸿一瞥，就让他心神震荡。
“多谢师妹！“
“别急着谢。“白雪神色转为严肃，“《玄天心法》玄妙非常，与寻常功法迥异。修炼时需将体内灵力不断压缩凝练，过程痛苦不堪。尤其你身具玄阴灵体，寒毒与心法相激，稍有不慎就会经脉尽断。“
凌潇云握紧玉简：“明白。“
“还有，“白雪补充道，“从今日起，你每日需来冰潭修炼三个时辰。我会在潭中布下'九转聚灵阵'，助你压制寒毒。“
“那二长老那边...“
白雪冷笑：“他不敢明着来。至于暗箭...“她弹指打出一道金光，没入凌潇云眉心，“这是我的一缕神念，危急时刻可保你一命。“
“去吧，明日开始正式修炼。“白雪摆摆手，“今日先熟悉心法要诀。“
凌潇云告退，捧着玉简回到自己的小院。关上门后，他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面对莫清远时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比直面大长老的怒火更令人窒息。
“这就是一品境界的威压吗，为何比那人还要强上许多...“他喃喃自语。
展开玉简，凌潇云全神贯注地研读起来。《玄天心法》开篇就颠覆了他对修行的认知——寻常功法讲究灵力流转，周天循环；而此心法却要求将灵力不断压缩，在丹田形成“灵漩“，以漩心为核，层层递进。
“难怪说修炼痛苦...“凌潇云若有所思。这等于要把经脉中的灵力强行挤压到一点，如同将江河之水逼入针眼。
正当他沉浸其中时，窗外突然传来“嗒“的一声轻响。凌潇云瞬间警觉，凝霜剑已握在手中。
“是、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
凌潇云开窗，看到柳轻尘灰头土脸地趴在窗台下，怀里还抱着个布包。见窗户打开，他慌忙将布包递上来：“师兄，这、这是'星辉草'，能稳定灵力...我听说你受伤了...“
凌潇云接过布包，掀开一角，里面是几株闪着微光的小草，每片叶子上都有星辰般的斑点。这是相当珍贵的灵药，通常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
“你冒险去采的？“凌潇云皱眉，“太危险了。“
柳轻尘挠挠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没、没事的。我从小在山里长大，攀崖爬壁是常事。“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师兄，谷里都在传你和楚惊天的事...你千万小心，他、他比传闻中更可怕...“
凌潇云心头一紧：“你知道些什么？“
柳轻尘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我有个同乡以前在赤阳峰当杂役，他说...楚惊天修炼的是邪功，靠吸食他人精血提升修为。那些被他带上生死台的弟子，其实都是...“
“柳轻尘！“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死哪去了？活儿还没干完呢！“
柳轻尘脸色大变：“我、我得走了。师兄保重！“说完，他一溜烟跑没了影。
凌潇云握紧布包，望向赤阳峰方向。夕阳西下，那座山峰被染成血色，宛如一头蛰伏的凶兽。
夜幕降临后，凌潇云取出星辉草，按照那人所说的方法制成药汁服下。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随即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躁动的寒气似乎受到了安抚，变得温顺起来。
他趁机开始尝试《玄天心法》的入门法诀。按照玉简指引，将一缕灵力引入丹田，然后缓缓施压...
“啊！“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经脉中穿梭。凌潇云咬紧牙关，冷汗如雨下，但手上法诀丝毫不敢松懈。灵力在压迫下开始变形，从气态渐渐凝为液态，最后在丹田中心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
就在漩心成型的刹那，异变突生！
体内潜伏的寒毒仿佛受到召唤，疯狂涌向漩心。凌潇云惊恐地发现，自己失去了对寒气的控制。极寒之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皆覆上厚厚冰霜。
“不好...“
他想要中止修炼，却发现根本停不下来。漩心如同无底洞，不断吞噬着他的灵力和寒气。皮肤表面开始凝结出细密的冰晶，这些冰晶相互勾连，竟渐渐形成一层半透明的甲胄！
“这是...玄冰灵甲？“
凌潇云想起那人曾经提过，玄阴灵体在极端情况下可能觉醒特殊能力。难道误打误撞下，他竟激发了灵体潜能？
正当她惊疑不定时，房门突然被推开。白雪大步走入，看到凌潇云的状态后脸色骤变：“你想死！谁让你现在就修炼心法的？“
她并指如剑，点在凌潇云眉心。一股温和而强大的灵力涌入，强行稳住了即将暴走的漩心。
“噗——“凌潇云喷出一口鲜血，血珠在半空中就冻结成冰粒，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白雪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目光扫到桌上的星辉草残渣，眉头一皱：“谁给你的？“
“柳...轻尘...“凌潇云虚弱地回答。
“那个外门弟子？“白雪若有所思，“星辉草确实能稳定灵力，但药性与玄阴灵体相冲。你服下后修炼心法，等于火上浇油！“
凌潇云心头一震：“他...害我？“
“未必。“白雪摇头，“星辉草对常人确是良药，他应该不知其中利害。“她检查了下凌潇云的状态，突然轻咦一声，“你竟凝聚出了玄冰灵甲？“
凌潇云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逐渐消退的冰晶：“你认得此物？“
“玄阴灵体的保命神通，百年难现。“白雪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看来我倒是小瞧了你的天赋。“
她扶着凌潇云坐好，突然问道：“你可知我父亲为何收你为徒？“
凌潇云一怔：“因为...玄阴灵体？“
“不错。“白雪负手而立，“天溪宗创派祖师'玄天真人'便是玄阴灵体。他所创的《九转玄天诀》，唯有同体质者方能大成。“
“那为何...“
“为何千年来无人练成？“白雪苦笑，“因为玄阴灵体太过罕见，而门派又不能只靠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维系。历代宗主只能不断改良功法，让普通修士也能修炼，只是威力十不存一。“
她转身凝视凌潇云：“你的出现，是机缘，也是劫数。若成长起来，或可重振天溪宗昔日荣光；但在此之前，你会面临无数明枪暗箭——包括来自门派内部的。“
凌潇云默然。他早猜到白昊收她为徒别有用心，却没想到牵扯如此之深。
“现在，你还愿意继续吗？“白雪目光如炬，“若你选择退出，我可送你离开天溪宗，保你平安度过余生。“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凌潇云望向自己的双手，那里还残留着些许冰晶，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我可不愿意，我还有我必须去完成的东西。“他抬起头，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我有一个条件。“
白雪挑眉：“说。“
“天溪宗必须改变。“凌潇云一字一顿，“那些欺凌弱小、残害无辜的门规陋习，以及二长老跟楚惊天必死，这场明争暗抢的斗争也必须有个结局。“
四目相对，一男一女在无声中交锋。最终，白雪缓缓点头：“成交。“
她走向门口，又停住脚步：“对了，三日后有长老会议，你随我一同出席。“
“我？“凌潇云惊讶道，“我自诩身份低微...“
“你现在是宗主的代言人。“白雪意味深长地说，“让那些老家伙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门关上后，凌潇云长久地凝视着月光下的凝霜剑。剑身上映出他苍白的脸，和那双越发坚定的眼睛。
楚惊天，二长老，天溪宗的黑暗...无论前方有什么在等待，他都已做好准备。
玄阴灵体的寒气在经脉中安静流淌，如同蛰伏的冰龙，等待腾飞之日.....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一个少女抱住少年，少年似是想起什么，一把推开少女，边跳边尖叫。
“你们都是魔，为什么还要自诩仙人，哈哈哈哈，我要杀了你们，我才是仙人。”只是说着说着，瞎眼少年跪在地上声音哽咽，“我的剑心，我的剑心碎了.....”
凌潇云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阿伟，你究竟在那？”
凌潇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他看向那边安安静静靠在墙上的“凝霜”剑，他将障眼法撤去，一把透着杀气的剑出现在他的眼前，凌潇云双指抚摸剑身，突然，他向额头一点，一滴精血出现在剑身上。
“从现在开始，你改名为'忘川—轮回之河斩断因果！“剑身大鸣，仿佛在回应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