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幽影侵袭归墟动
轰隆隆——！
低沉的轰鸣声在这个古老的地下空间中回荡，仿佛来自世界初开时的混沌。中央那根巨大的石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疯狂摇撼，柱身上刻满了古老符文开始逐个亮起，不再是柔和的光晕，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急促的闪烁，仿佛石柱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紧接着，壁画上描绘的那种扭曲、邪恶的黑气，不再是细微的渗出，而是如同浓稠的墨汁般，从石柱表面那些密布的裂缝中汩汩涌出，迅速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刺鼻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空气温度骤然下降，一种彻骨的寒意渗入骨髓，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更是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冰冷。
沈澈感到一阵晕眩，体内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怀中的木雕此刻光芒耀眼，传递来的暖意变成了灼热的刺痛，仿佛正与那汹涌的黑气以及轰鸣的石柱产生着某种激烈的对抗或共鸣！
他体内的那股沉睡的力量，在这一刻如同被引爆的火药，疯狂地在他血管里奔腾叫嚣！那种感觉，既是久违的熟悉，又是极致的陌生。它与木雕共振，与石柱共鸣，甚至隐约与那些渗出的黑气产生着某种联系——不是吞噬或排斥，而是一种混乱、纠缠、仿佛要融入一体的吸力！
“呃！”沈澈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他的意识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那些石柱、壁画、黑气，仿佛都融合成了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漩涡，要将他吞噬其中。
他脑海中再次闪过零碎的画面——古老的祭坛，褐衣黄带的身影，低语的颂词，以及那种割裂灵魂的剧痛和不甘。这些画面不再像之前那样模糊不清，而是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真实感，仿佛他就置身于那个遥远的时刻。
“归墟……力量……”低沉沙哑的古老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与冰冷，“融合吧……你便是……钥匙……”
钥匙？什么钥匙？
他想拒绝，想挣脱这股力量的牵引，但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向着中央那根涌出黑气的石柱，向着那个冰冷低语的源头！
“沈澈！”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被吞噬之际，一声清冷的呼唤如同一道闪电，猛地击穿了笼罩他的混沌。
洛凝！
她并没有像沈澈那样被那股力量直接牵引，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空间的异变，感觉到石柱中复苏的邪恶气息，更感觉到沈澈体内力量的剧烈暴动以及他灵魂被拉扯的危险处境。
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妖力消耗巨大后的虚弱感如影随形，眉心的刺痛仍在阵阵袭来——那是之前硬抗第三方势力攻击留下的伤。但此刻，她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她看到了沈澈眼中的迷茫与痛苦，看到了他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看到了他怀中木雕那近乎疯狂的闪烁。
她知道，沈澈体内的力量与这个地下遗迹，与那个被称为“归墟”的存在，有着她尚未完全理解的深刻联系。而现在，这种联系正在变得危险，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或改写。
她不能让他被这股力量控制！
洛凝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扑上前，一把抓住沈澈冰冷颤抖的手臂。她的身体虽然虚弱，但妖族本源的力量仍然强大而纯粹。一股青绿色的光芒从她体内爆发，她将这股纯粹的妖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沈澈体内，试图对抗那股将他灵魂向外拉扯的吸力，试图镇压他体内暴动的“归墟”之力。
“撑住！沈澈！”她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坚定，将沈澈拉向自己，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他与那股邪恶吸力之间的屏障。
然而，她的妖力一旦进入沈澈体内，就如同落入了旋涡。一部分被他体内暴动的力量瞬间吞噬，另一部分则如同清泉遇到了沸油，激化了那种混乱的纠缠！沈澈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他体内原本只是被动涌动的力量，此刻仿佛受到了刺激，开始变得更加狂暴和混乱！
洛凝也感到一股巨大的反噬力量传来，沈澈体内那种古老、混乱的力量，在接触到她纯粹的妖力后，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排斥！她的妖力无法安抚，无法镇压，甚至无法有效地对抗那股吸力，反而加剧了他的痛苦和力量的失控！
“洛……凝……”沈澈艰难地低语，他能感觉到洛凝的妖力温暖而纯粹，但他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却对这份温暖充满了敌意，它在咆哮，在冲撞，试图摆脱这份“纯粹”的束缚！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纯粹的妖力和混乱的“归墟”之力之间疯狂撕扯，痛苦不堪。
他怀中的木雕此刻光芒璀璨到了极致，它像一个连接器，一边疯狂地抽取沈澈体内那股潜藏的力量，一边又与中央石柱涌出的黑气以及整个遗迹的古老气息产生着共鸣。那种共鸣，既是激活，也是争夺！
洛凝咬紧牙关，手臂上的肌肉绷紧。她不能放弃！她强忍着体内的反噬和眉心的剧痛，试图将沈澈拉离中央石柱，拉向那个被坍塌石块遮掩的通道入口——那里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但每移动一步都异常艰难。沈澈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锁链牢牢禁锢，而那股吸力正变得越来越强，仿佛要将他连同木雕一起拖入石柱深处。
就在洛凝拼尽全力拉扯之际，一阵细微的、却清晰可闻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打破了这个地下空间因轰鸣和低语而产生的死寂。
不！
洛凝心头猛地一沉。黑衣人！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她猛地回头，只见那个黑衣人首领，以及他带来的几名属下，正从那个他们发现的通道入口处缓步走出。他们身上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来自深渊的气息，与从石柱中涌出的黑气有着惊人的相似！
为首的黑衣人首领目光锐利，扫过整个石厅。当他看到中央石柱的异象、弥漫的黑气以及正在沈澈身边挣扎的洛凝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狂热的兴奋。
“原来如此……归墟之门的力量……正在觉醒……”他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厅中，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这小子……果然是钥匙！木雕……激发了此地的封印……”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了沈澈怀中那块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木雕。
“把钥匙交出来！”黑衣人首领冷厉地喝道，没有丝毫废话，身形一闪，再次化作一道残影，带着惊人的速度和威压，直扑沈澈而来！
他身后剩余的几名黑衣人也立刻散开，封锁住了这个圆形空间的各个方向，显然不打算给洛凝和沈澈任何逃脱的机会。
洛凝几乎绝望了。她一边要对抗石柱传来的强大吸力和沈澈体内力量的混乱，一边还要面对这个实力远超自己的黑衣人首领！她的妖力已近枯竭，身体虚弱不堪，根本无法再施展大规模的术法！
“退开！”洛凝强撑着身体，将沈澈挡在身后。她调动体内最后一丝精纯妖力，汇聚在指尖，准备硬接这一击！哪怕粉身碎骨，她也要为沈澈争取哪怕一瞬间的时间！
然而，就在她准备出手之际，沈澈体内那股混乱的力量突然猛地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那气势并非针对黑衣人，而是向内收缩，如同潮水般涌回，瞬间压过了石柱的吸力和木雕的共鸣！
沈澈身体猛地一僵，意识瞬间清醒了刹那。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黑衣人首领，看到了挡在他身前的洛凝，感受到了体内那股陌生而强大的力量，以及怀中木雕灼热的温度。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但他知道这些人想要它，想要这块木雕，而洛凝正在拼死保护他。
在那股力量回缩的瞬间，沈澈本能地做出一个动作——他将怀中的木雕猛地按在了胸口。
嗡——！
木雕仿佛感受到了他坚定的意志，爆发出更耀眼的光芒。这光芒没有向外扩散，而是如同液体般，瞬间融入了沈澈的身体！
与此同时，沈澈体内那股混乱的力量，也在这一刻被木雕彻底引导、吸收，然后……沉寂了。
中央石柱涌出的黑气微微一滞，似乎失去了主要的牵引目标。但很快，它便再次开始涌动，只不过速度稍缓了一些。
黑衣人首领的攻击没有停！他已经冲到沈澈面前，掌中黑气凝聚，直取沈澈胸口！
沈澈感觉体内所有的力量，包括那股陌生的“归墟”之力，都被木雕吸走，他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弱，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洛凝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沈澈做了什么？木雕怎么会融入他体内？而他体内的力量……怎么会突然平静下来？
但她没有时间思考。黑衣人首领的攻击已经到了眼前！
她没有妖力再凝聚屏障，身体也无法再做出复杂的躲避动作。她只能用最简单、最原始的方式——
她猛地张开双臂，将沈澈死死地搂在怀里，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在了沈澈和黑衣人首领之间！
“滚开！”黑衣人首领狂怒，他想要的是木雕和沈澈的力量，不是这个碍事的花妖！他掌中的黑气没有丝毫留情，狠狠地击在了洛凝的背上！
噗——！
一口鲜血从洛凝口中喷出，洒在了沈澈的脸上，带着温热的腥味。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妖力本就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她的意识开始迅速沉沦。
但即使在昏迷的前一刻，她的手臂依然死死地搂着沈澈，将他紧紧地护在身下。
沈澈只觉得脸上溅到了温热的液体，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护住。他听到洛凝痛苦的低吟，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
他猛地睁大眼睛，看到了她苍白的侧脸，看到了她紧咬的嘴唇，看到了她眼中流露出的不容置疑的守护。
血。
是她的血。
她……又一次为了保护他，受了重伤！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来自灵魂深处。他感觉到洛凝生命气息的快速衰弱，感觉到她紧搂着他的双臂渐渐松弛。
不！
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猛地炸开！不是“归墟”之力，不是混乱和邪恶，而是一种纯粹的、近乎本能的愤怒、悲伤和……守护！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感情，如此清晰的，想要保护眼前这个女子的渴望！
沈澈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通红，不是因为受伤，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情感爆发！
黑衣人首领正要绕过倒下的洛凝，去抓取沈澈，却在接触到沈澈身体的一刹那，猛地感受到一股无法形容的、纯净而磅礴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
那力量不是黑气，不是妖力，甚至不是凡人理解的任何一种力量！它带着一种草木初生的勃勃生机，带着泥土深处的沉静古老，带着阳光般温暖纯粹的守护！它如此强大，如此坚定，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
黑衣人首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如同触碰到了烈阳下的冰雪，掌中的黑气瞬间消融，裸露在外的皮肤冒出青烟，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那股纯净的力量从沈澈体内汹涌而出，化作一道耀眼的、带着草木清香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沈澈和倒在他身上的洛凝！
光芒之中，沈澈抱着洛凝，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是属于守护的决然，那是属于觉醒的力量！
整个石厅因这股纯净力量的爆发而剧烈颤抖！从中央石柱中涌出的黑气仿佛遇到了天敌，发出尖锐的嘶鸣，被迫向后退缩！壁画上的符文光芒大盛，似乎被这股力量所鼓舞！
黑衣人首领捂着被腐蚀的右手，惊骇欲绝地看着沈澈，眼中再无贪婪，只有恐惧和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这是……这是古老的……生之本源！他怎么可能拥有！”他嘶吼着，似乎看到了某种完全超出他预料的可怕事物。
他知道自己绝不是这股纯净力量的对手！
“撤！快撤！”黑衣人首领顾不上其他，猛地转身，带着身边的属下狼狈地向着通道入口冲去，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
纯净的光芒持续了几息，然后如同退潮般收回，重新内敛进沈澈体内。他怀中，洛凝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背上的衣衫已被黑气腐蚀，露出了骇人的伤口。
沈澈身体里的虚弱感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冲淡。他看着洛凝惨白的脸，看着她背上的伤口，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滑落。
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花妖。她拥有神奇的力量。但此刻，她却因为保护他，伤得如此之重，甚至濒临死亡！
怀中那块木雕，此刻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身体，他能感觉到它在他胸口深处，与他心脏一同跳动，散发着一股柔和而坚定的力量。这力量，与刚才爆发出的纯净光芒同源，与荒园槐树的气息同源，与洛凝本体的气息同源……
他终于明白，洛凝所说的“守护”，所说的“轮回”，所说的“属于你的东西”和“特别的印记”，以及他体内那股与木雕相连的力量，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曾经是谁，不知道那场千年前的悲剧是什么，不知道归墟和黑衣人的目的。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跨越了千年，来到他身边守护他的人。
而他，不能再让她独自面对！
他轻轻地、颤抖着将洛凝小心翼翼地搂紧，将头抵在她的额头，声音沙哑而坚定：
“洛凝……别怕……我在这里……”
他体内那股刚刚爆发过的、纯净而磅礴的力量，此刻虽然内敛，却从未如此清晰地存在着。它不再混乱，不再被动，它有了明确的目标——守护怀中的她，以及那些她所珍视的一切！
祭坛中央的石柱仍在轰鸣，但黑气不再疯狂涌动。黑衣人首领仓皇逃离，但他的威胁并未解除。这个地下遗迹危机四伏，而洛凝生命垂危。
沈澈，这个曾经的普通书生，在生死关头，在洛凝的守护和牺牲下，真正唤醒了体内那股沉睡千年的纯净力量。
他的宿命，在这一刻，因为守护而彻底觉醒。
但他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如何救活怀中的洛凝？如何逃离这里，如何面对潜藏在暗处的巨大危机？
这个古老的地下遗迹，见证了他的觉醒，也成为了他宿命抗争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