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石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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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柳善慈心收义女 玄纶妙计捕强贼

昨日说到玄纶欲要拜见空空道人的师父,空空道人道:“家师闭关十年未出,期间未见一人,公子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清静吧。”玄纶道:“小生却有要事。”空空道人道:“家师其实早知公子要来,让我带一句话,说该见时自然会见到的,请公子莫要再让贫道为难。”玄纶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小生告辞了。”空空道人将玄纶一行四人送下山来,自回山去了。潇潇问道:“公子为何执着于见这道人的师父?”玄纶道:“道人师父知我前程,在金陵了了道人便是遵照其师父的意思搭救我等的,我想见他问个明白。”水仙道:“原来如此,看来那老道该有些道行。”毓菁道:“现在已出了武当山,我也应与诸位告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玄纶道:“希望早日再有个聪明人猜透小姐的谜语。”毓菁道:“小女已决心皈依道门,诸君请保重。”说罢飘然而去,玄纶叹息不已。诗云:

心死方知事事空,悲欢无计上颜容。

古烛青灯愁未了,今生最怕再相逢。

可惜一位多情女子,又舍身在空门中。玄纶与潇潇、水仙往回走,只见路边跪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子,样貌未足,旁边铺开一张纸,上面写了“卖身葬父”四个字。好些人都围着看,但没一个肯出钱的。玄纶问道:“是你要卖身葬父?”那女子道:“小女名叫小玉,自幼与父亲相依为命。年初父亲得了肺病下不了地,小女变卖家中田地为父治病,可惜父亲一病不起。小女身无分文,无奈只得卖身葬父。求公子大发慈悲,为家父下葬,小女情愿做牛做马服侍公子。”说着,便抱着玄纶的腿哭泣不止。玄纶道:“这里有些银子,你拿去料理后事吧。剩下的给你做盘缠,随你投个亲戚去罢。”说着,便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小玉。潇潇道:“这多半是江湖骗子,公子不可大意。”水仙道:“我看这女子的样子,不像是假的。”玄纶道:“我看也是。”小玉接了银票千恩万谢,玄纶道:“你也不必谢我,我今日做了一桩错事,就当是花钱消灾了。”说完抽身头也不回地去了,围着看热闹的人也都跟着散了。

三人寻了一个酒家,坐下吃饭。玄纶道:“今日我胃口不好,就点些素菜吧。”潇潇与水仙见玄纶不悦,也没说什么,吃完回船上去了。此时天色已晚,江堤上黑压压的一片,只有风吹过时,才能看得见摇晃的树枝树叶。玄纶坐在船头,想着昨日那片树下还挂着灯笼,人来人往地猜谜,今夜就这般的清静,心里好不凄惨。潇潇见玄纶一个人发呆,便走过来道:“公子别坐在风口里,小心着凉。”玄纶叹道:“我心难安,我心难安。”这时,忽然江堤上远远地有几个人打着灯笼乱撞,越走越近,还喊着:“小娘子快出来,回府去当个二房也不亏待你。”玄纶道:“这些人定是某个府上的小厮,趁夜又出来强抢良家女子。”潇潇看前面树影下有个黑影瑟瑟发抖,对玄纶说道:“你看那儿。”玄纶顺着看过去,果然是个人影,玄纶便跳下船轻轻地跑过去,在那人肩膀上一拍,把他吓得叫起来。那些打着灯笼的人听见那边有人声,赶忙朝这里跑。玄纶拉着这个女子上船后,连声大叫开船。正是:

得放手时须放手,可施恩处便施恩。

艄公不敢马虎,连忙收了缆绳把船撑开。等到那些小厮叫喊着跑过来时,船已经去远了,玄纶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女子道:“恩人,我是小玉。”玄纶把过灯来一照,这女子蓬头垢面实在看不清楚,就叫水仙带他下去梳洗一番,再挑一件干净衣服给他换上。这女子梳洗了出来,果然是小玉,也比原先标致了许多。小玉道:“恩人一救再救之恩,小玉没齿难忘,情愿一生服侍公子左右。”玄纶指着潇潇道:“你看,我这里有个小厮,你要来了,叫他做什么去?我看,你就服侍那位姐姐吧。”水仙道:“从来都是我服侍别人,哪有人服侍我的,你以后就叫我水仙姐姐吧。”小玉叫了一声:“水仙姐姐。”水仙见小玉长得讨喜,也欢喜得不得了,说道:“今晚你就在我房里睡吧。”玄纶道:“小玉,你先把今晚的事情说说。”小玉道:“我托邻居找人埋了父亲,就一人在家中收拾东西。不想几个恶少跑进来,要带我回府去给他们公子当二房。小玉见他们人多,只得先假意答应了,路上趁着他们不注意朝江边跑过来。好时能遇上过往船只搭救,不好时便投在江水里保住清白,却不能让人玷污了身子。”玄纶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亲戚么?”小玉摇摇头道:“没有了。”玄纶道:“这却有些难办。”小玉道:“公子莫不是嫌弃小玉?”玄纶道:“哪里哪里,只是我等此去西域路途遥远,带着你一个女子终有些不便。”小玉道:“小玉在世上已没了亲人,公子又不要我,不如死了干净。”说着便要往江里跳,水仙赶忙拉住道:“傻妹妹,你长得跟天仙似的,还怕没人要?”玄纶道:“我在商洛有个远房亲戚,他夫妇二人年事已高,却没个子嗣,你要愿意时,就给他们当干女儿吧。他们都是好人,家道富裕,不会亏待你的。”小玉道:“全凭公子安排。”正是: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

玄纶怕那班人再赌气追过来,于是就叫不要靠岸,连夜走丹江行船,明早便可到商洛。玄纶与潇潇自回房歇息去了,水仙与小玉两人在船上聊天。水仙道:“小玉,你可真是个苦命人儿。”小玉道:“小玉没了母亲,年初家父又得了痨病,家中又无田地,请不起郎中。家父卧床不起,挨到前几日终于死了。哎,要不是遇着公子,我真不知该怎么活了。”说着又嘤嘤地哭起来,水仙听着小玉的话觉得有点不对,日里小玉曾说他的父亲是年前得的肺病,又变卖了家中田地,怎么今夜说的话与之前所说有这么大的出入?水仙虽然疑心,然而看小玉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又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以好言安慰。

第二日起来之时,船已经泊在商洛了。水仙偷偷地跑到玄纶与潇潇舱中,把昨夜与小玉说的话讲了一遍,玄纶道:“兴许是这丫头受了惊吓,故而所说的话前后矛盾。”潇潇道:“我从开始就疑心小玉是个骗子,不如此时叫他来问个明白。”玄纶道:“人家刚刚虎口逃生,我们又设计刁难他,恐怕不好。”潇潇道:“公子真是宅心仁厚,只是恐怕这世上有眼泪的不都是好人。”水仙道:“不如给他点银子,打发他走罢,一了百了。”玄纶道:“如此行径,岂是君子所为?”潇潇见玄纶执意不从,也只得罢了,却暗中盯着小玉。正是: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商洛是水路尽头,玄纶与潇潇便要与水仙在此分别。潇潇向玄纶道:“今日我想带水仙去扯几块料子,做几件好衣裳。”玄纶道:“正好,我把小玉送去,也不能不给他带几件衣服,就一起去罢。”四人便在商洛城中找了个绸缎铺,玄纶家里是开缎庄的,自然是内行。挑了几件上好的料子,还了些价钱,给水仙与小玉一人裁了几块。玄纶道:“我有一位远房表叔在城西住,我们去看看罢。”于是四人就往城西走,走着走着,潇潇老是觉着后面有人跟着。一回头,又看不见了。水仙道:“你这是看什么呢?”潇潇道:“我总是觉着有人跟着咱们。”水仙回头看看道:“什么也没有啊。”潇潇道:“兴许是我看差了罢。”

玄纶的这位远房表叔是个郎中,医术精到,给穷人瞧病不收诊金,因此十里八乡都敬重他,因他住在柳条巷中,乡亲都尊称之为柳善人。玄纶听父母说,柳善人家中只有一个婆婆,年轻时各种办法也都试了,却没见动静,到了五十岁上也就罢了。夫妻二人相伴过活,也乐得清闲自在。四人一路向城西走来,忽然见前面有两人扭打在一起,众人围着起哄看热闹。恰好此时本地县令到来,众人才闪到一边,那两人也住了手。县令问道:“你们二人因何争执啊?”一人回道:“大人,我们二人是一家亲兄弟。老父亲死后,我二人平分家产,只因分得不公,故而扭打。”县令道:“如此,到底谁分得多些?”两人都说自己分得少,县令道:“如此,你二人各把自家的东西列一清单来,本官按市价查验一番,便知端的。”玄纶听了,在人群中哂笑。县令听到有人发笑,便喝道:“何人大胆,竟敢嘲笑本官办案。”正是:

舌为利害本,口是祸福门。

玄纶上前欠身回话道:“是小人。”县令看玄纶仪表非俗,乃问道:“你是何人?”玄纶道:“小生玄纶,从江南来。”县令道:“你为何发笑?”玄纶道:“我笑大人之法虽然可行,然而未免失之繁琐。”县令道:“依你之见呢?”玄纶道:“小生冒昧,想与大人耳语几句。”师爷在旁边喝道:“大胆刁民,胆敢藐视朝廷命官!”县令道:“无妨,我让你过来,然而你要是说不出个道道来,本官拿你一同问罪。”玄纶便上去跟县令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县令听了点头微笑。县令向那争执的二人道:“你们二人俱言对方分得多,不如你们二人就相互换一换,岂不两相称心如意?”围观的人都道此法极妙,县令道:“就这么办了,你们二人不许再嫌多嫌少,都回家去罢。”

这二人喏喏而去,县令对玄纶道:“公子年轻有为,本官很是器重,愿意屈尊在本府中当个师爷么?”玄纶道:“多谢大人抬爱,小生闲云野鹤之人,难受公门束缚。”县令道:“如此,真是可惜了。”少时,公差又把那二人带到。围观之人多有没有散去的,又围上来看热闹。公差回报:“大人,小人遵照您的吩咐一路悄然尾随,哥哥说‘算来算去,还是你分得多’,弟弟说‘是县令要你与我换的,关我甚事’。”当街众人听得明白,县令道:“你二人还有何话说?”二人一起道:“大人明鉴,小人情愿不分家了,以后一同过活。”县令道:“这才像亲兄弟说的话。”二人又向上磕了几个响头,拜谢而去,百姓皆当街齐呼“青天大老爷”。而县令再欲找玄纶时,玄纶已经趁着大家不注意,带着随行之人往城西走了。正是: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四人走到城西柳条巷中,找到柳善人家里。柳善人出诊方回,见了玄纶真有点不认识了。玄纶笑道:“表叔,不认识玄纶了么?”柳善人一拍脑袋道:“我上次去江南时,你才七八岁,现在已经长成一表人才了。”玄纶道:“表叔表婶身体还康健否?”这时候,屋子里袅袅婷婷走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来,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貌,倒也有两三分动人的颜色。柳善人道:“老朽这把老骨头还算结实,只可惜你表婶他前年中风死了。老朽孤独无依,因此又寻下了这房妻室。兰香,快来拜见公子。”兰香走过来,朝玄纶福了一福,玄纶回礼,兰香便转身回房去了。玄纶道:“侄儿有一事相托。”小玉走上前来,对柳善人施了一礼。玄纶道:“侄儿在路上搭救了一个女子,想寄养在表叔家里,过两年表叔寻个好人家把他嫁了,嫁妆都由侄儿出。”柳善人看小玉长的乖巧伶俐,便道:“以后你就当我义女罢。”小玉连忙跪下道:“干爹在上,请受女儿一拜。”柳善人上前扶起,玄纶见柳善人喜欢小玉,心里十分称意。

晚饭之后,潇潇与水仙因为离别在即,两人先跟玄纶说了,跑出去玩三日再上路。玄纶看他们情深意笃,哪有不允之理,还另外赏了些银子。玄纶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没意思,也到城里闲逛,叫小玉留在家中陪着柳善人和兰香叙话。玄纶申时出门,逛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忽然见城里许多衙役向城西奔走。玄纶拉住一位公人问道:“这出了什么事?”那人道:“好像是柳条巷出命案了。”玄纶一听非同小可,也连忙往城西赶。到了柳条巷中,只见家门口围得满满的都是衙役。玄纶被挡在外面进不去,心里焦躁万分。恰好县令在门前下轿,看到玄纶在此,便道:“本官哪里寻不着你,原来却在这里。”玄纶道:“这里正是小生的表叔家。”县令道:“既然如此,你且随本官进来。”进到屋里,只见柳善人被杀死在堂前,兰香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小玉不知去向。正是: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县令问兰香道:“你是这家的夫人?”兰香道:“回大人,民妇正是。”县令又问:“你可看清了是谁杀的柳善人?”兰香道:“当头的是个穿黄衣黑靴的,脸上干干净净地没有髭须。就是他杀死了老爷,还掳走了小玉。后面还有四五个人,民妇没有看清楚。”县令道:“你可亲眼看到那黄衣黑靴之人杀死了老爷?”兰香道:“千真万确。这帮天杀的进来抢劫家中财物,用刀逼问老爷家中细软藏于何处,老爷不从,便吃他杀了,随后又将民妇打昏。”县令叫衙役里外搜了一通,没什么线索,便问玄纶:“公子有何高见?”玄纶道:“这家中橱柜被翻得一片狼藉,确是洗劫之状。然而贼人抢了财物,必定先找个地方藏匿起来,急切搜铺不得。”玄纶又问兰香道:“那贼人逼问老爷之时,你听他口音是哪里人?”兰香道:“就像是商洛本地人。”玄纶道:“县令大人可遍贴告示,说有一黄衣黑靴,脸无髭须的客人昨日在江上被害,要家人前来认尸。”县令问道:“公子这是何意?”玄纶道:“请大人屏退左右。”县令挥手叫左右下去,玄纶才细细说明其中奥妙,县令听后大为称赞。

第二日正午,果然有个老妪前来认尸。县令问道:“你家儿子姓甚名谁?”老妪道:“我儿二虎,昨日晚饭前被人叫出门去,至今还未回来。”县令道:“二虎出门时穿的什么衣物?”老妪道:“跟那告示上说得一样,二虎脸上也没有髭须,必定是我儿被奸人所害,求大人做主。”说着,便哭起来,县令笑道:“不是别人害了二虎,反是二虎害了别人。”于是叫左右把老妪请到厢房里住下,好吃好喝地供着,却不许出门走动。再放出话去,说柳条巷命案系秦岭山贼所为,首犯已捉拿归案。到了子时,一干衙役回报,二虎潜回家中,被守候的公人逮个正着。正是:

袖中伸出拿云手,提起天罗地网人。

抓了二虎押到堂上,县令道:“二虎,你可知罪?”二虎身形魁梧,乃一彪形大汉,对县令怒目而视道:“柳善人家是老爷我抢的。今日我误中了你诡计,被你擒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然而要我出卖兄弟,却万万不可!”玄纶看在眼里,倒敬佩二虎是条汉子。县令怒不可遏,大声喝道:“大胆强徒,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左右给我狠狠地打。”一干公人上前把二虎死死按住,打得个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皮开肉绽,惨不忍睹。玄纶见二虎奄奄一息,心中怜惜,便悄声对县令道:“大人,这厮虽然强横,然而观之也是信义之人,吃软不吃硬,但可如此如此。”县令便叫左右住手,再把老妪带上来。二虎一见老妪,便挣扎着发作起来叫道:“大丈夫敢作敢当,饶我一人顶罪便罢,你们抓了我老娘来,算什么狗屁东西!”玄纶道:“既然你家中只有老娘一人,如今你判了死罪,老娘无依无靠,如何是好?若是你明白事理,就该供出同党,或可从轻发落,免你一死。”二虎道:“我虽抢劫财物,却未害人命,如何断得我死罪?”县令道:“那我问你,柳善人是何人所杀?”二虎讶然道:“我等入门之后,只是将他夫妻二人打昏了抛在墙角,却不曾害他的性命!”玄纶见二虎是个老实人,应该所言不虚,便知此案另有隐情,便道:“如此更好,你且说同党藏匿何处,我保他们性命!”二虎便招出其党在秦岭山中某山洞里藏匿,县令叫师爷录了供词,即刻派人前去秦岭搜铺。玄纶又问:“柳善人为人和善,你们为何要抢劫他家?”二虎道:“其实小人并不知道那是柳善人的家,柳善人还给老娘瞧过病,小人要抢他的家,真是做了八辈子的孽!只是小玉传信给我,说柳条巷某户富足,叫我纠合几人去干一票买卖,小人才去的。进门后小人见是柳善人的家,就没抢东西,只是怕二人叫嚷起来,情急之下把二人打昏之后逃去,至于家中橱柜细软,碰都未碰。”玄纶道:“如此说来,小玉是你们的内应?”二虎道:“正是,小玉常扮作贫女卖身葬父,打探何人有钱,跟着他到家里,再传信给我等,叫我等趁夜劫财。”玄纶跌足叹道:“只怪我当时不听潇潇与水仙之言,今日酿成大错。表叔,侄儿害了你呀!”正是:

有心为善善难就,无意为恶恶自成。

天明时衙门公人将剩余四个人犯带到堂上,小玉也被抓了回来。玄纶便叫县令将这几个人逐一过堂审问,果然口述与二虎如出一辙,又把小玉押上来。这小玉年纪虽青,却是十堰到商洛这一带水路上的惯犯,已做案好几桩,玄纶怒道:“我好意搭救你,你却恩将仇报,真是最毒妇人心!”小玉道:“是你自己迂不可及,反赖别人!”玄纶道:“原来你卖身葬父,在江边遭人追逐,在船上要投江自尽,通通都是在演戏给我看!”小玉笑道:“公子真乃是事后诸葛亮也!”玄纶拱手对县令道:“像这样恶毒的女子,只求大人问成一死!”县令道:“此事何劳公子多言,本官自然明白!”于是先把这一干人发下狱中。二虎这干人都被抓来问了话之后,玄纶心里对于柳善人之死更有些清楚了。玄纶道:“大人,既然众口一词,并未劫财害命,则兰香竟是虚假之言,只想把事都推在二虎头上,给自己洗个干净,大人可将兰香捉拿到案。”少时,兰香带到。玄纶大喝一声:“刁妇,还不从实招来!”兰香哭道:“小妇人丈夫尸骨未寒,大人就欺压民妇,是何道理?”玄纶道:“我表叔待你不薄,你如何敢害他性命,还嫁祸于人?”兰香只是大哭,却不肯招。玄纶道:“二虎等俱言只是将你二人打昏,未曾杀人,你何故撒谎?”县令喝令左右上刑,玄纶对县令耳语道:“兰香尚在服中,此事传出去有伤大人威仪。且女子柔弱,不堪重刑。小生有一办法,但可如此如此,便有分晓。”县令听了,便教先将兰香收监,关了两日,却不审不问,衙中差役都不解何意。正是:

准备窝弓擒猛兽,安排香饵钓鳌鱼。

今日夕阳已斜,话说至此散场,毕竟玄纶如何破得此案,且听小子明日分解。